随笔：忠义的代价及其结果

之达

     忠义的代价及其结果（随笔）
      
        在中华民族的辞典里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词语——“忠义”。几千年来，在中国，这个词语的含义应该是最被尊崇和提倡的。
        在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学中，堪称“忠义”典范的，我以为只能有两个人：一个是三国的关羽关云长，另一个则是南宋的岳飞岳鹏举。
        关云长的“忠义”，集中表现在对刘备和张飞的关系上。桃园结义后，关羽将其一生的忠诚、义气还有智慧以及绝世武功全部交给了结义哥哥刘玄德。《三国演义》中这样一组画面是令人难忘的：关羽置非常赏识他的曹操给予的锦衣玉食美女财宝而不顾，很有礼节地给曹孟德留下了“新恩虽厚、旧义难忘”的告别信，毅然决然地护卫着自己的兄嫂——刘备的妻妾，踏上千里寻兄的道路。这便是成为千古美谈的“美髯公千里走单骑，汉孝侯过五关斩六将”。而后，关羽又辅助刘皇叔拥兵一方，形成与曹操、孙权的三足鼎立之势。
        正是由于关云长的这等表现，后世对其极力推崇，不断加封，以至于神化，直到封其为关公、关帝。
        如果说，关羽的“忠义”更多的是表现在对结义兄弟间感情的投入上，是在“义”上；那么后来者岳飞的“忠义”，则更多的是表现在对国家、朝廷命运的关注和守护上，是在“忠”上。
        说来也怪，在朝廷腐败、国家贫弱、社会动荡的北宋末年而成长起来的岳飞，出身低微、家境贫寒、有一身武艺却并没有与朋友集聚山头、反抗朝延，而是与半良民半匪徒的朋友“划地断义”义无返顾地走上了从军卫国的道路。这恐怕与岳飞从小就仰慕关羽、张飞、诸葛亮有关。再也与师傅周侗的教诲、教授分不开。还有，岳飞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在一个做过宰相的韩姓后裔家里做庄客，官宦子弟忠君爱国的正统思想，对岳飞不能不产生一些影响。而母亲在其少小时给予他的教育尤后来在他背上刺的“精忠报国”，则是刻在岳飞心灵的手谕，它时时提示岳飞不能越出朝廷雷池之一步，这也是影响和制约岳飞一生的政治准则。也正是这些，既苦了岳飞（苦了，是当时吃了大亏），也成全了岳飞（成全了，是给后世留下了“忠义”美名）。
        岳飞是难得的统军人才，再加上他那已深入骨髓的“忠义”，很快成为南宋四大将领之一。岳飞虽与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同为南宋四大军事统帅，但他的能力和业绩却是其他三个远不能及的。特别是他的政治素质，即所谓“忠义”，韩世忠稍逊，刘光世差得远，张俊则完全是个败类（最后与秦桧一道陷害忠良）。
        因为“忠义”，岳飞剿匪平叛势如破竹，抗金杀敌所向披靡。先后讨平李成、张用和曹成两处游寇，镇压了虔吉地区和湖湘地区的农民起义军（其中有对杨么起义军的瓦解。但岳飞对起义军和军贼的讨伐态度是讲区别的，对农民起义军他采取的常常是瓦解的办法）。十年抗金，收复了被金军占领的建康府、颍昌府、郑州、洛阳等十几处州郡。因为“忠义”，岳飞每次出征慷慨陈词，每回战斗身先士卒。因为“忠义”，岳飞治军严谨不犯百姓，严格操守不纳姬妾。因为“忠义”，岳飞大义灭亲，亲手射杀了侵害百姓的亲舅舅。因为“忠义”，在已取得了战略性反攻态势却突然接到南宋王朝的“金字牌急递”（令岳飞急速班师）后，岳飞在对天呼喊着“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江山社稷，难以中兴”中，十分痛楚万般无奈地的班师南迁（岳家军撤走后，所收复的州郡悉数被金军迅速占领）。
         岳飞班师之日，即是受害之时。他先是被剥夺军权，继而被万俟卨弹劾、王俊诬告，接着是被关进大理寺狱中，然后被罗织罪名毒害。一个热爱祖国、热爱民族、忠于朝廷、忠于职守、为国为民建立了丰功伟绩的名将、英雄，就如此简单的含冤而死，离开了他所“忠义”的世界。这一切，都是在秦桧操纵下实施的。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韩世忠气不过，质问秦桧，秦桧无耻蛮横地回答：“其事体，莫须有”。韩世忠愤愤然：“‘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乎？”
         不服又耐何？岳飞在被捕时及其后管束弟兄们注重大局，被害后其阴灵也告诫大家保持稳定。
         岳飞的下属、兄弟、家人为了保全岳飞的英名，没有与朝廷为敌，也没有给奸臣们提供岳家军反叛的口实。他（她）们很是忠实地执行了岳飞的“忠义”思想。他们有的采取了舍生取义，用自己的生命为岳飞尽义，用自己的生命向无道的奸佞表明他们的愤懑不屈并向这个世道呐喊。何等惨烈！何等悲壮！而更多的人，则是采取了免从虎穴暂栖身的态度，一方面忠于朝廷干好当前工作，一方面卧薪偿胆等待时机清算奸人。有冤不能伸，有仇不能报，奸贼不能讨，这是怎样的难以忍受难以控制！这是一支多么懂政治、有纪律、有情义、有气节的人群！我们不能不佩服他们的领袖岳鹏举居然教化出这样一批先进群体（如此看来，岳飞的“忠义”可能要高于关羽的“忠义”。关羽是独善其身的“忠义”，岳飞却是兼及天下的造就了一支“忠义”队伍的“忠义”）！
         岳飞的“忠义”是生不逢时的，狗屁皇帝赵构立朝为政的思想始终如一的是与金军求和。他之于岳飞，是需要时呼之你来，不需时挥之你去。金兵来犯了，危及皇权了，他就给岳爱卿封官加爵，要爱卿为他出生入死；金军休养生息了，形势缓和了，他便念及尾大不掉，想方设法剥夺岳飞的权力。赵构之所以采取媚金求和的战略思想，不能说他天生就是一个软骨头，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岳飞不可能认识到的，那就是赵构根本不想放手与金军一搏。假如一旦金朝败北，拘在依兰的徽、钦二宗怎样处置？赵构还能坐皇帝的龙椅吗？忠直淳朴的岳飞是不会想到这些的，所以就是主战，就是一个劲儿的猛打，就是为宋朝的江山社稷打造威武之师，就是为大宋朝廷尽忠尽义。臣子为君尽忠尽义，却并不被君喜欢，这“忠义”岂不悲哀！
         至于秦桧，他是个大汉奸，与金朝有约定，要颠覆宋朝，他容不下“忠义”的岳飞和岳飞的“忠义”是非常自然的。他居然坏到那般地步以至于最后在他的脑后生出了毒疮都不难理解。只是很有些愤懑，愤懑的是如此败类，如此伪人，却可以在大宋朝官拜宰相，却能够阴谋得逞，却可以害死朝野认可的抗金英雄，真是苍天无眼！
         坏人得逞只能是一时的，在历史长河中肯定是邪不压正。秦桧虽然害了岳飞，但却欠下了岳飞和历史一笔巨债，后来他不得不用终日的惊恐和巨痛的毒疮以至嚼碎舌头呕血呜呼来买单。这也告诉人们，害人就是害已，做恶定要自损。一部人类生活史，其实也是一部因果报应史。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如果以为大汉奸、大坏蛋秦桧仅用一死来结帐，那也太简单了，后来朝野对于他这个奸佞之人处理的结果是没死前的秦桧怎么也想不到的。他及他老婆、张俊和万俟卨被铸成铁人常跪在岳飞墓前陪罪，让人们在对忠义的景仰和对奸佞的唾骂中，分辨孰忠孰奸，孰善孰恶，谁美谁丑，谁是谁非。认识什么是流芳千古，怎样叫遗臭万年！
        历史是公正的，谢天谢地！岳飞冤案终于得以平反昭雪：从岳飞被害的第二十年开始即1161年，宋朝廷对岳飞相继做出了如下处理：释放家属，追复原位，以礼改葬，退还家业，建立庙宇。而对岳飞谥号的加封也不断升格，先是“武穆”，接着是“鄂王”，尔后是“忠武”。平反岳飞的冤假错案一直延续到1224年，持续了70多年。这之后，岳飞的忠义不断深入人心，成为关羽之后的又一个伟大的忠义英雄。
        岳飞的忠义不被当朝看好，却得到了历史和人民的肯定！这是岳飞的悲哀还是骄傲？！这是历史的悲哀还是骄傲！？
        岳少保的墓在杭州的西子湖畔。我多次去过杭州，每次都要去拜谒岳王庙，去那里参见足以让历史也骄傲也尊重的叱咤风云过、蒙冤受屈过的真男人、伟丈夫、大英雄。我用双手多次抚摸过岳元帅的墓碑，我感到我触摸到了英雄强壮、宽阔、伟岸的脊背，那一瞬间，有一种感悟一下子注入我的意识：如此忠义且功绩卓著的人，历史是不会不认识他的，人民是不能不敬仰他的。他们可能吃亏于一时，但终会被历史所宠爱。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于我们民族有用，才是我们民族的脊梁！
      （2005年发在某纸媒刊物，原为《说岳三题》，拆开又发这里，此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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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达

洞庭野歌 发表于 2019-6-5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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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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