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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840年英帝国主义者发动鸦片战争，打开了清廷政府闭关自守锁国政策的门户，使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至今百余年来，外受列强的侵凌，内遭战乱的动荡，原有的数千年维护封建专制社会的文化结构，与西方民主自由主义的思潮发生激烈的交锋，导致中国社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大震荡、大变革。新旧文化的相互碰撞下，人们一时感到无所适从。由于迷失了方向，导致引起信仰危机，社会失序，道德沦丧，一向引以自豪的五千年光辉璀璨的华夏文明，一度被外人污称是“半野蛮化”的劣等民族（注一）。有些国人自己也感到低人一等，对祖国的传统文化，持否定的态度。一年以前，我通过百年来自己切身的经历，将所见所闻用文化社会学的角度，写了一篇《百年来中国社会的转型和文化自觉》一文，今年又和几位学者编写了一本长约180万言的《华夏文明圣火薪传》一书，同时我就中华文化、华夏文明及中华文明今后取向的几个基本问题，谈谈我的不成熟的想法，以就正于各位来宾。
一．中华文化与华夏文明、中华文明异同辩
21世纪的中国，已进入文化建设的时代，“文化”“文明”“中华文化”“中华文明”及“华夏文明”数词，已成为常用的词汇。其间究有什么区别，恐还没有一个权威的释义，同时这些名词释义，也是随着时代的不同而变化的。30年前，我为《辞海》负责编写“文化”、“文明”等词条。我认为这两者之间的不同，“文化”是总概念，是人类所创造出来赖以生活的物质的和精神的资源的总和，是人类共同的产物，是没有价值观的。而“文明”是一个分概念，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象征，是每个民族的私产，有高低之别，和一定的价值观。今天的“中华文化”，是融汇着儒、释、道及几千年来的诸子百家的学说、思想，和包涵着民间世世代代保存、流传的文化，及近代以来国外对“汉学”各派理论成果，集古今中外对中国文化研究的大成，其外延比较宽泛的。而“华夏文明”则具有一定的空间性和时间性，有特定的时空概念和价值观，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涵盖面也相对比“中华文化”要窄。对于“文化”和“文明”，我最近又有新的想法。马克思主义称社会是人与人之间交互作用的产物，社会学鼻祖孔德（Auguste Comte）对此也有同样的看法。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作用，就不能构成社会，据此推论，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作用，同样也就不能产生文化。照这一理论，尤其我们生在今天的互联网时代，是否我们可将“文化”与“文明”的释义，都假定为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作用的产物？这一想法如果得到大家的认可，则“文化”与“文明”就不是抽象的概念，都可以作具体的诠释。
二．新世纪国学沙龙草创初，你提出“传承中华文化，开拓先进文明”两句口号，十年以来，颇得到社会上的赞许。你现在对这两句话有无新的看法？你所说的“先进文明”，指的什么含义？
在十年前一般人对“国学”并不引起重视，甚至抱虚无主义态度，究竟什么叫“国学”？为什么要研究国学？国学研究的范围是什么？众口纷纭，莫衷一是。针对当时情况，我提出了“传承中华文化，开拓先进文明”二语，认为国学研究对象主要是中华文化，季羡林当时也提出“大国学”一词。弘扬国学，不是“整理国故”，不仅是学习经史子集，而是要运用现代的科学方法做到推陈出新，古为今用，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而发挥它的功能。十年以来，已基本上得到社会上的认同。近两年习近平书记在历次重要讲话中，对中华传统文化生动地巧妙地充分的运用，给国人甚至国外人士以巨大的影响，社会上也渐渐产生国学热的浪潮。随着时代的前进，我对于这两句口号又产生新的想法，我认为应修正为“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开拓人类先进文明”。我的理由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在世界上是无可比拟的，但毕竟五千年来历史的积淀，在今天看来，未免有不合时宜之处，我们应用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论的观点，重加审视评定。例如在封建社会以维护宗法关系等级制度而制定的礼法条规和道德标准的礼教习俗；以忠孝为核心的家国意识形态而推行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名教思想，封建王朝已推翻了一百年的今天，这种严重的私天下的封建意识在当今中国社会上仍在掀风作浪，没有得到彻底的根治。反看西方社会以基督教为核心的自由民主、遵纪守法、尊重科学、勇于创新的十八世纪工业革命带来的文明思潮，有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借鉴之处。我们对祖国的传统文明，要去芜存菁，推陈出新，古为今用；对西方外来的文明要取长补短，洋为中用，开拓出一条有助于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先进文明的道路。
第三：中华文明今后究应如何取向？人类文明将来究竟能否趋同？
这是一个大问题，我不是未来学家，对此不敢妄言。最近美国未来学家奈斯比特写了一本《大变革——南环经济带将如何重塑我们的世界》一书。他从经济角度预测未来世界经济重心可能从以欧美为中心转移到亚非南环带，从而影响人类社会文明，也将发生一次大变革。当今世界互联网空前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互动频率变化的神速，大大地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过去由于地区性间隔导致社会习俗和价值观念的差异随之淡化。对此，首先人们的思维定势必须随之改变，否则随时可遭时代的淘汰。例如，我们对普世价值持否定态度，现在看来，这一说法值得思考。真善美的人生观，自由平等的思想，在世界上不论哪种民族，不论哪个宗教，都是共同追求的，至少可说是相对的普世价值。其次，中华文明是“天人合一”的协和文明，“和而不同”一词，代表了中华文明的精神。在五年前上海市举办世博会时将它作为会标。对此我曾撰文提出“和而不同”的观点，虽是华夏文明的精髓，但它只是说明现在；“不同而和”才是未来世界共同的要求。
最后，谈谈今后人类文明是否趋同。对此，中国早在经典文献中提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理论。{注二）现在人类已进入“地球村”时代，人与人之间相互交往已从对抗转向相互协调，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协和万邦”。放眼未来，全世界迈向华夏文明所提倡的“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新的文明时代已不是梦想。预祝我们的子子孙孙这时都将安享着自由平等、安康幸福的美满的生活！
谢谢！
（注一）见英传教士明思溥（A.Smith）在《旁观者》刊物中所写的《中国人的气质》一文 1892年 （注二）见《礼记.礼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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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5 10: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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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5 22:3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