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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真实人生》
送回的喜馒头 文/宋祥维
早上开始飘雪了，一凡一路上用力蹬着自行车，身体仍感觉冷。妈说，年前要给一凡做一件新棉袄，想到这里，一凡身体顿时暖和了许多。 院门敞开着，一凡进来时，拴在院西角里大黄狗站了起来又躺下了，一声也没叫，家里也静悄悄的。岳母正在烧火，一凡喊了一声“妈”，岳母抬头应了一声，又埋头烧火去了。 东屋门开了，英子快速走了出来，拉一凡手进了里屋，拍打掉一凡身上雪后，又拿出一条新毛巾擦了一凡脸和头发。催一凡上了炕，拉开一床细花被子盖在一凡腿上，接着去西屋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凡手里。 一凡手捧热水杯，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英子脸，眼红肿还有泪痕没干。相识半年，这是一凡第一次看到英子流泪。一凡忙问:“你怎么哭了？”英子转身到屋外洗了几把脸，好久没进来。这是一凡看到红木桌子上放着一个已经裂皮馒头，这正是一凡母亲做的送日子馒头。不是说都送出去了吗？怎么这里还有一个？一凡问过岳父送日子需多少个馒头？岳父说:“22个。”一凡回家和母亲说后，母亲半夜就开始忙活了，一共做了38个。早上八点一凡和俩妹一起骑自行车把馒头送到了岳父家，中午没吃饭又返回家中把16个馒头送给一凡家亲戚。 一会儿英子进来了，把馒头用布盖了。一凡问怎么回事？英子说:“我二嫂嫌馒头色不白送回来了。”一凡知道英子哭原因了，也知道二嫂嫌他穷才送回馒头。一凡拉英子手上炕后再没松手，默默地互相看着。 英子说：“如果结婚哪天没有车来接，亲戚们可能不去参加咱们的婚礼。”一凡无奈笑了笑，参加工作两年多了，还穿着学生时期衣服，有时还从家里带饭到单位，竟然一分钱也没攒下。一凡正想着如何借钱雇车，门口响起了小四轮拖拉机“突突”声，从车上跳下来天亮。英子二姐爱人来了，他一进门就高声和我们说：“亲戚帮找了一个挣钱活，开拖拉机一天能挣30元，已干两月了。”说着话，天亮从衣兜里掏出烟，抽出一只给一凡，“来，万宝路，味道不错，就是贵，十块钱一盒。可咱也不怕，不就是小四轮多跑趟嘛，能挣钱能花钱才对。”89年一天能挣这么多，是一凡十天工资。 当英子去帮妈做饭，屋里只有一凡和天亮时。一凡说:“大哥，能否借我200元，三个月后还你。”天亮说:“你现在连房子都没有，借给你钱拿什么还？我这个月工资还没结帐呢。”中午吃饭时，天亮吃着菜抽着万宝路，当着一凡岳父岳母和英子面说：“一凡咱走瞧，如你能买得起房子，我以后走路都倒着走。”一凡红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吃了半饱，和英子一家人说下午还有事。一凡刚推车走出门口，英子追出来把两个熟鸡蛋放一凡衣兜里。一凡看了一眼英子，骑车顶风冒雪去了中学李校长家。 一凡和李校长说明来意，李校长出门半小时后回来了，拿出200元钱给了一凡。一凡接过钱，脸上流着雪水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告别李校长后，一凡又来到英子家。一凡把200元钱交给了英子，说：“咱结婚哪天，让你在城里大哥给雇二辆车，接送你和你家亲友。”英子含泪收下钱，把自己红色围巾系在了一凡脖子上，冒雪送一凡出了村子，路上英子不断拍打着一凡身上的雪。一凡走出很远了，回头一看，英子还在风雪中挥着手。 一凡到家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小村。 妈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见了一凡，愣怔了一会，抓住一凡一只手：“孩子，你可回来了。”“妈—”一凡眼眶有些湿润。两只手抓住了妈那只枯瘦的手：“我回来了。” 妈眼里也闪着泪花，嘴唇哆嗦着，凑着昏黄灯光，仔细打量儿子。一凡身上的积雪融化了，流了妈一手。那只枯瘦的手哆了哆，终于抽出来，一边帮一凡脱掉那件旧棉袄，一边唠叨：“这么大雪，不要回来了，如真冻坏了，叫妈这辈怎能安生。地下凉，快上炕吧。”一凡上炕后，妈在地上忙活起来，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端了进来。一凡感激地望着妈妈那张清瘦的脸，喝了一口汤，一直暖到了心底。 妈看着一凡吃完了荷包蛋，焦急问道：“英子家里人怎么说的，馒头做怎么样，我可是多次向人取经，第一次做出这样好馒头，你俩妹都说好吃。”此时妈眼里闪着热切的光，一凡简单说了去岳父家的事，一字没提英子二嫂送回馒头的事。一凡说：“馒头都说你做的好，挺好吃的。”妈高兴的和孩子一样，说了好几遍：“真好！儿子要结婚了，我终于了一块心事了。”妈拉着一凡手直笑。看着妈高兴的样子，一凡觉得心里酸酸的。 结婚前一天，英子打电话给一凡，说:“你明天骑自行车来接我吧，亲戚能去更好，不去不强求。” 第二天，一凡迎着朝霞骑自行车去接英子，在村人惊讶眼光中，一凡和英子说笑着骑车出了村子。 哪天果不然，岳父家发出22个馒头，只来了二家。一凡家送出16个馒头，才来3家。 本来准备好四桌酒席，两桌就足够了······哪天整个家里充满了喜庆和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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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8 14: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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